2008/04/22

我的神經質

一直有一種無法獲得證實的想法,在瑞士,有些公寓是專門租給瑞士人,有些公寓是專門租給外國人。好比上次聽對岸kuku說,他們那棟樓好像沒幾個人會說德文;我們這棟樓雖然沒這麼嚴重,但是還是讓我有種鄰居皆非瑞士人的想法。

其中有一個原因是,聽說瑞士人都超級怕吵的,可是我發現鄰居對於噪音都還蠻能忍受的。

去年底回來後,不知道是我的神經變敏感了,還是樓上住戶換了,我開始感受到各式各樣的噪音。

首先是蹦蹦跳。「樓上是在練跳舞嗎?」一開始我是這麼想。後來當每天中午過後都有蹦蹦跳,偶爾間雜小孩嬉鬧聲,推論開始轉變為「樓上住了一個過動兒」。

曾經和屋管反應過這個問題,對方也只是一臉抱歉,建議我自己去和發出噪音的住戶溝通。怎麼溝通啊?雞同鴨講吧!想到德文會話,我就卻步了。反正中午過後我都會出門上課。

有時候還會有女高音的歌聲。雖然唱得不差,但是我比較想聽自己的音樂,或單純享受寧靜。這個穿透力很驚人,好在都唱得不久。

然後不知道哪天開始,多了一種像是釘木頭,或是桿麵之類的噪音。「樓上是每天都要加班的木匠;他們很愛揉麵;應該是那種會摩擦地板的健身器材」,以上安慰性的結論常常還是沒辦法安撫我被引起的焦躁情緒,因為往往規律性的噪音是最恐怖的。

某天晚上當我們鑽進被窩準備好眠時,大頭突然問我:「是我神經過敏嗎?怎麼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我們把所有的門窗都關緊,發現聲音還是在。轟隆隆嘰~~碰!,看來有台車緊急煞車然後還是撞翻了,看來有人在看電影。

好睡的大頭馬上將之拋在腦後,香甜睡去,結果我翻來覆去,關不掉那些幽幽傳來的電視音效、聊天笑語,一直到聽到有人關門離去的聲音,才漸漸入睡。

這些怨念累積在心底,有一天終於爆發了(其實爆發好幾次,全礙於不知如何用德文吵架,所以不斷忍住)。

又是一個寧靜的夜晚,我和大頭皆埋首伏案。然後樓上又開始看電視了。隨著聲音不斷傳來,我的焦躁指數不斷攀升,一面繼續做事,一面開始翻查字典。

時鐘緩緩移離十一點整。

突然!我推開椅子,掠下一句「我要上去罵人」,筆直往門口走去。

大頭叫住我:「要我陪你去嗎?」

「......」

「好像沒差呴?」大頭抓抓頭笑笑縮回桌前。然後我就英勇的上樓了。

一上樓就知道我完全沒有誣賴他們,聲音大到連隔音良好的走廊都聽得到聲音。於是我抖著手按下電鈴。結果沒有人來應門,世界照常運轉,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我一股作氣又按了一次電鈴,過了幾秒,終於有開門的聲音。

年輕女子半掩著門,一臉怯生生的模樣,在我還來不及祭出我的台詞就吞吞吐吐的問道:「zu laut?(太大聲?)」身後超大螢幕的電視在沒開燈的屋內強力發送閃耀螢光和環繞音場。

感覺像是背錯劇本台詞的我漲紅著臉,只是猛點頭,連個字都吐不出來。

年輕女子馬上連聲道歉,看來這場戲也可以落幕了,於是我在還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的狀態下,做出「拜託」的手勢,趕緊下樓。

回到家裡,大頭驕傲地迎接凱旋歸來滿臉通紅的將士。雖然噪音消失,目的達成,我卻一整個窘。

只希望樓上的能體會到他們樓下住了很怕吵的東方人。

可惜純粹是希望。

環繞音場消失了,揉麵/釘木頭/健身和蹦蹦跳的聲音還是不時出現。

我會這麼激動的寫了一篇落落長故事,就是今天早上又出現了恐怖咚咚咚。我實在不知道麵有需要桿那麼久嗎?鐵釘應該敲三下就進去了吧?聲響持續了約20分鐘後,我又抓狂了。

由於這個噪音並不是很確定真的是樓上造成的,我焦慮地來來回回在兩個樓層間爬上爬下,一邊懊惱地尋找聲音來源,一邊又怕被鄰居誤認為鬼祟小賊。

不知走了多少趟,我終於按下電鈴,然後在自己的心跳聲中不斷重複我的德文劇本。

可惜這齣戲似乎無法上演。沒有人來開門。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只好下樓,但是聲音似乎停止了。

雖然斷斷續續傳來一些挪動桌椅的聲響,但是規律不間斷的噪音停止了。

也因此在聽聞半夜洗澡被鄰居按電鈴痛罵,以及晚上十點過後馬桶不准沖水等瑞士奇聞後,我深深覺得,我的鄰居不是都重聽,就是都是不怕吵的外國人。

「其實是你太神經質了吧。」

1 則留言:

qzt 提到...

可能很快就會有人來敲我們家門抱怨嬰兒哭了吧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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