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嗇板鴨

冷凍庫裡有一塊肥吱吱的鴨胸，在那躺一陣子了，每次只要想到煎鴨胸後廚房的慘況，就有點不想面對這個食材。

但是固定部位的牛豬雞煮來煮去，實在已經變不出花樣了，只好撈出鴨胸，沒想到南京板鴨的滋味就這麼襲上心頭。

我們家甚少外食，難得的外食機會，老爹都是帶我們到民生社區找館子。不過老實說，在二十年前、內科還沒發展起來的年代，內湖也沒啥外食可吃，只有唯一一家能獲得老爹青睞，那就是文德路66巷的南京板鴨。

南京板鴨離我念的小學不遠，上下學絕對會經過那家小小的店面。小時候，老闆娘還有在賣麵，樣式有哪些不太記得了，因為我們總是點榨菜肉絲麵和餛飩麵；老闆則是負責滷味——有鴨肉、鴨肝、牛腱、花生、筍絲、豆干、素雞等等（以上是我記得的每次必點菜色）。沒多久，老闆娘因健康問題，麵食部份收起來不做了，老闆還是繼續經營著滷味，只是不提供內用，只讓人外帶了。

老爸很喜歡跟老闆聊天。據說，老闆還真的是南京人，有一陣子沒開店，就是回去探親。前幾年，老闆的健康狀況明顯也出了問題，讓興沖沖想為家裡加菜的老爹撲了好幾次空。但是老闆年紀大了還是閒不下來，有餘力還是會拉開店門，滷幾隻鴨子。講到兒子、孫子都不願意繼承衣鉢，不免也有點無奈。（寫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怎麼知道的這麼少，和老爸談得這麼少。）

後來撲空的機率越來越高、關店的時間越來越長、我離家隨大頭出國、還有那年冬天老爹突然離開我們，滋味無窮的鴨肉滷味就此成為記憶了。

而她們家的榨菜肉絲麵，也成為我印象中最美味的肉絲麵，到每一家麵攤都忍不住再點來比較看看。

但是記憶裡的、不復出現的，永遠是最美好的是吧？

不知道老闆的鴨是怎麼滷的，不過肯定沒醬油。找了網路上鹽水鴨的食譜湊一湊，弄了個亂七八糟的巴嗇板鴨出來，有東施笑顰之勢，但是也只能以此聊以慰藉了。

【材料】
鴨肉、薑、蔥、八角、花椒、鹽、米酒

【做法】
1. 花椒和鹽用小火炒香，包覆鴨肉，醃一天。
2. 鍋中放水、薑、蔥、八角、酒，將洗去胡椒鹽的鴨肉置入，小火慢滷。
3. 忘記煮多久了（^ ^;;），撈起切片，可稍淋一點滷汁。

【檢討】
1. 有個鴨味。應該用滷汁由低溫煮起，逼出血水。
2. wiki上的板鴨流程是抹鹽、晾、滷、醃、烘、煮，這也太麻煩了，留給餐廳這麼做就好了。話說回來老闆的板鴨其實只是鹽水鴨，真正的板鴨大概是像鴨賞那樣的乾貨，是可以久放的。

學歐洲人渡假

對很多人來說，旅行是一種跑行程的過程，好不容易有的假期，若沒有將它填的滿滿滿，就好像會對不起難得的假期一樣，結果放完假回歸生活的第一天，往往是累得有如行屍走肉。

在歐洲，大家可不是這樣在放假的，大多數人都是一口氣放個一兩週（年資高的或甚至更久），找個地方租個度假屋就這麼呆著，愛運動的做各式運動，不愛運動的散散步曬曬太陽看看書。不過要渡這樣的假，口袋得有那麼一點深度，也有聽說不少人選擇在自家渡假，悠閒地理理花園、在陽台上曬曬太陽，對不喜出門的人來說也挺舒爽。總之一切重點就是讓自己遠離工作，遠離原本的生活模式，休息。

雖然有號稱一年23天的給薪假，菜逼巴的博士生很少有人敢放膽放假，一開始我們大多也是趁著週末出遊，頂多是連著週五週一請一請。前年夏天我們第一次試著連放一週，但也幾乎是排了好幾個爬山路線，換了幾個過夜的地方。一直到去年聖誕假期，我們才真的狠下心來訂了一禮拜的度假屋。


那間度假公寓位在我們最愛的恩加丁谷地（秋天，冬天），湖畔的maloja。預約的那時，大頭連路都還走不太穩，更不用談滑雪爬山。但那裡景色如詩如畫，沒事的時候到結冰湖畔散步，走累了就回去公寓打滾，想想這樣也不錯。

這樣的渡假公寓（Ferienwohnung）在瑞士到處都有，但麻煩的是一次都得租上至少一週，少數在淡季可以只住四夜，價錢算法是以日計價，最後再加上一筆清潔費用。

這種住宿形態和旅館最大的差別就是，沒有餐點、沒有服務，對於只想躺著當大爺的人，或許多了那麼點不便，但是獨立的居住空間毫無他人干擾，住起來就像是個家，錢花多一點住起來甚至比家裡還寬敞舒服，尤其一大家子一同渡假時，房價分攤下來相當划算。

舉例來說，我們這次租的公寓為兩房48平方米（這裡兩房等於台灣一房一廳），有像我們家一樣基本的廚房（電爐、大烤箱、冰箱）、衛浴設備，有電視、沙發、陽台、一張雙人床、一張單人床，一天110瑞郎，如果兩個人去分攤，一天一人55法郎，其實等於平時住一般旅館含早餐的房價了。但是在瑞士外食是驚人的高價，以一份披薩就要將20瑞郎的花費來說，廚房可是幫我們省了不少外食費。此外這次還殺了一個程咬金出來，大頭妹決定飛來探視兄嫂，順便一起渡假，如此結算下來，在聖誕假期的大旺季裡，只能說真是划算到不行了。

只是如意算盤再怎麼打，就是低估了那冷到都可以讓大湖結冰的低溫。


我們到的第一天，天空飄著細雪，地上濕濕濘濘的，溫度卻出奇的暖。原本還志得意滿地以為再冷也沒多冷嘛，隔天氣溫就驟降、再降、一直降，冷到大頭妹放棄出門，而我們兩個呆不住的傻瓜全副武裝地在雪地上幾乎快小跑步起來，還是驅不走凍骨的寒意。但偶爾窩在室內不出門其實也挺好的，看看書、吃吃喝喝、做做瑜珈、看看外頭在風雪中搖顫的枝頭也好。就這樣直到假期中段，氣溫漸漸恢復到人可承受的狀態，於是大頭又開始不安於室了。

最後拗不過他，三個人一起去報名越野滑雪的課，連滑了三天雪，直到大頭倒在公寓客廳地板上呼呼大睡，嚷著說玩夠了，這才滿足地結束了這個假期。


有了這次經驗，胃口養大了，漸漸開始享受兩人獨享空間的住宿形態。前幾週的Fasnacht我們決定逃離難得熱鬧的巴嗇，捨棄青年旅館，訂了一間小村莊裡的民宿。其實在抵達目的地之前，我們對於民宿設備如何、村莊氛圍如何一無所知，只覺得一人一晚40瑞郎，雖然不含早餐，一樣因為附有簡單的小爐子，價錢尚可接受。


這間民宿位於瓦萊州(Wallis)東南角靠近義大利的欸餌能(Ernen)，附近有號稱阿爾卑斯山最大的冰川阿萊奇(Aletsch)，也有一個大滑雪場。會選擇這裡不是為了滑雪，而是光欸餌能這裡就有五條雪鞋路線，整個狗母絲(Goms，跟狗鐵絲沒有關係)區域更有長達80公里的越野滑雪路線，夠把我們三天的假期給填到爆出來了。


去年底瑞士鐵路開通了一條往瓦萊州、長達35公里的隧道，大大縮短了行車時間，也讓我們多了探勘的選擇，否則即使瓦萊州充滿了開發程度低的迷人山區，對我們來說還是像天邊一樣遙遠、難以觸及。

沒想到，今年春天來的特別早，連續一陣子的驕陽與高溫融光了狗母絲谷地的雪，火車上鄰座的大嬸說，前一週真夠熱的，白天的時候，雪水可都是在路面上奔流啊！這下子，雪鞋和越野滑雪都別玩了，我們在預定路線附近上上下下，舉目皆是融雪後極醜的黃灰色調，路徑不是泥濘不堪、就是結冰難行，在飄著雨雪的天氣裡走了一陣子無聊到極點的產業道路，兩人最後決定回民宿打滾睡了一頓香甜的午覺，然後在寧靜的村裡漫步拍照。



煮東西、吃東西、睡覺、漫步、看書、說說話，我們就這麼悠閒地、意外地渡過了這個週末，卻也意外的感受到「休息」的力量。

於是漸漸地，發現生活也是可以這樣過。在涼涼的雨天散步去市區逛街，到老店喝點熱的暖暖身，然後回家在音樂裡靜靜地和對方聊天，假期就這麼過了，好像也不會覺得可惜了。

時間和一切喧喧鬧鬧的事物好像也就這麼靜了下來。

p.s.想找瑞士的渡假公寓，可以到旅遊局網站查，各個觀光區的網頁也都有住宿資訊，例如恩加丁谷地的網頁；民宿可查B&B網站。不過大多都得用電話訂房。


更多這兩段旅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