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的Chris，A4素描紙、墨汁、毛筆、雨水
老師要我們畫外頭正在肆虐的暴風雨，我先用毛筆沾墨汁畫好人像，再把圖拿去淋雨。
===================================
警告：以下我想記錄與速寫課的愛恨情仇，文長，抱怨多，不喜可跳過。
這個練習我叫它跳著畫，把紙貼在伸手不可及的高度，然後畫籃筐。
某同學把紙箱架在牆上，用筆當飛鏢。
某同學在天花板作畫。
一週五天的課裡，星期五整天是必修的素描課，事實上是半天傳統幾何素描、半天速寫。
我所謂的幾何素描就是我在素描密集班畫的那種，從立方體的建構，到立體圓柱，然後以此為基礎就可以繪製鞋、車、建築等各種物體，算是設計的基本功。
至於速寫課，我也不知道教學方針究竟是什麼，因為本班似乎做的練習都跟別班不太一樣。
猶記得剛開學的第一堂課，老師要我們畫水。因為是「速寫」，也就是說，要快快畫，畫很多張。坐在教室地上、縮在桌子底下、用教室角落遺棄的紙箱或是包包裡揉爛的小紙片，似乎越惡搞越不尋常的
還記得我在萊茵河畔找靈感時，別班的同學在河邊用鉛筆寫生。
一開始還覺得這樣的課真新奇，但久而久之，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們好像不是真的在畫畫，而是在遊戲（如上附三圖）。老師總說，拜託帶一些有趣的東西回來，不要讓我覺得無聊。是說，哪個創作者不希望做些有趣的東西呢？但是A覺得有趣，有時B不一定覺得有趣。於是有一天我突然驚覺，我正在試著揣摩老師會喜歡什麼。
回到教室，大家攤開各自的創作，老師也得意地秀出他的作品：一張5公分x5公分、上頭有幾個BB彈打穿的小洞的紙片。這算是速寫嗎？速寫是什麼？工具一定要是筆嗎？作品的意義是什麼？引起眾人一番討論。另外一位同學秀出一張難以辨認是什麼的畫，線條像是在打群架，老師讚賞不已，然後問道：「大家都同意吧？有沒有人有反對意見的？」一片沈默。我由於先前的驚覺已經感到渾身不安，聽到這一席話當場理智斷線，忍不住舉手道：「我不是說我覺得這幅畫不好，可是我沒辦法辨認那到底在畫什麼。」
老師聞言露出詭異的笑容，然後問我的畫是哪一張。被要求秀出作品讓我當場又窘又氣，我一點也不覺得我畫得比較好，只是一言堂的氣氛讓我難以忍受。「看起來你能控制你的線條，他的線條完全失控。」這下我才知道，同學一面坐雲霄飛車一面畫前面的遊客，因此無法控制線條。但是沒有解釋，沒有人知道；沒有和觀者對話，失控的線條只會自顧自的打架，彈孔只是彈孔。
我記得那天，隔壁班的同學在學校裡用單色系的顏料畫靜物或是空間。
討好老師與真誠創作的拉鋸讓我每次下課後都有種幾近抓狂的挫敗感，以至於難以在已累積疲勞的週五下午強迫自己去上課。幾週下來，再也不想蹺課的我決定請求學校讓我轉班，結局想當然是不可能，規定無法選班，也從沒有人這樣轉班，一面還要我不可蹺課，否則會當掉點點點（這時候就不會鼓勵我們要打破既定規則）。
「試著擺脫討好的想法，從那堂課學到點什麼。總是會學到點什麼的，或許現在感受不到。」於是我咬著牙，又回到了課堂上，試著躺在地上用左腳在牆上的紙畫下一把剪刀、躺在椅子上倒著畫我家大頭、左右手同時畫一只鐘，試著欣賞同學在爛醉、在淋浴時畫下的圖，度過假期前相安無事的兩堂課。一堂叫我們去畫外頭的暴風雨，另一堂我們做的是，在土司上用各種食材作畫，然後吃掉。
前天帶著哼著小曲的心情去上課，出席率只有1/3（事實上出席率一向很低，我只是不想用蹺課面對而已），結果下課後我又帶著快崩潰的心情回家。
一開場老師就要我們畫三張「踩起來吱吱嘎嘎的地板」，然後是一段夾雜瑞士德文和破碎英文的討論，然後又是出去畫一個小時，題目是樓梯。
有人畫了小朋友塗鴉般的線條圖，有人畫了一排漸密的橫線，有人撕掉瓦楞紙當成階梯，有人素描功力好一點，可以畫出在空間裡錯綜複雜的魔幻階梯。我畫了又擦、擦了又畫，試著想描摹旋轉梯直達天頂的感覺，但是樓梯只要一轉向就整個變形。我說，我不會畫樓梯，我試著寫生了，還是畫不出那個感覺。老師說：寫生畫不出來，那何不試著用想像去畫？
我呆掉了，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畫，才會試著寫生。我就是不會畫素描，才需要上素描課。
過去的我對於畫不出來的東西總是試著閃躲，用簡單、粗略的線條表達，但是我開始明白，這樣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我得知道樓梯要怎麼畫、人要怎麼畫，否則我的筆下永遠只有火柴人、三頭身跟橫線梯，我的插畫能力不可能進步。
回到家，決定忍完下週本學期最後一堂課，我就要把週五下午空出來做點更有意義的事。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