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在世界盡頭的皮蛋瘦肉粥

photo by Bob

大頭妹年底來訪時，幫我們夾帶了一盒皮蛋，昨天陳姓科學家說要吃清淡一點，前幾天熬好的大骨湯還有剩，皮蛋瘦肉粥的美味立刻浮現腦中。

那是一碗我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粥。2004年當我們風塵僕僕顛了10天的吉普來到位於西藏西南角邊境的札達，已經好幾天沒辦法洗澡的我們只想找個澡堂搓淨身上的塵垢。

還記得那是一個荒蕪漠地裡的小城，只有一條水泥路、一排醜極了的水泥樓房，在此範圍以外則錯落著藏人簡陋的土房子。這樣一個樣板公路小鎮背後卻襯著純淨無暇的藍天白雲、高聳壯闊的土林，有時總覺得，人類怎麼有辦法在這麼美的環境下蓋起那麼醜陋的建築，怎麼會想要把每個地方都變得一模一樣？



在這樣一個當時還沒幾間屋舍的小城裡有一間飲食店，藏著我們覺得到目前為止吃過最讓人消魂的皮蛋瘦肉粥。一開始我們只是吃吃招牌上的湯餃，覺得味道不錯，又去光顧了一次，一聊才知道，老闆是廣東人，覺得家鄉競爭太大，才跑到這邊陲之地重新開始。聊到開心處老闆拍著胸脯說，我做的廣東粥，吃過沒有說不好吃的。眾餓鬼聽了眼睛一亮，沒想到要吃還沒那麼容易，得預訂。

第二天滿懷期待再次上門，老闆笑吱吱地端出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果然讓我們吃到涕淚縱橫。或許我們因為一路顛簸，好一陣沒吃到比較合胃口餐點，因而放大了美味度，也許那真是老闆熬了許久的得意之作，總之在此之後，我們再也沒嚐過那麼讓人感動的粥。

那是一位靦腆廚子對自己手藝的自信。

今天，我這個對自己手藝沒啥自信的靦腆廚子，努力追想那個讓人懷念不已的味道，試著熬出一鍋好粥。

翻翻網路上的食譜，大多是用清水去熬粥。雖然那碗粥的滋味已經淡去，可以確定的是，老闆絕對不只是用清水熬粥，否則味道不會是那麼濃郁豐富。所以我決定用之前的大骨湯，配合新入手的L牌鍋（感謝kuku支援）熬粥。

好吃的食物不會是健康的，好吃的菜餚不會是節能的。以下請看：

【材料】
米一杯、豬骨高湯十杯、豬肉絲200g、皮蛋2顆、蔥花少許

【做法】
1. 白米洗淨用高湯小火熬成粥（以我們家的沒力慢爐，我熬了兩小時米花才真的爆開成粥）。
2. 豬肉絲醃點酒和醬油。
3. 在已有點粥樣時將醃好的豬肉絲投入滾燙粥海一起熬。
4. 米花爆開關火前撒白胡椒粉、放切丁的皮蛋。
5. 撒點蔥花、淋點香油，上桌！
6. 流淚～


一邊吃著用心熬的粥，一邊想著，六年半過去了，札達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公路應該一路開到拉薩了吧？老闆的店還在嗎？他的粥還是這麼好滋味嗎？象泉河的夕陽依然這麼壯闊詭譎嗎？古格遺跡還是那樣被只管收門票錢的人棄置著嗎？

為了寫這篇文，再次回去翻找當時拍下的照片。一張一張又一張。


傍晚的象泉河。

感謝老天我們曾經去過。